“在那喧嚣的祖国地上,有一条喧嚣着的山岗。山岗上有一座年轻的城市,这就是我们亲爱的玉门油矿。”

在这亲爱的玉门油矿即将迎来八十岁生日的时候,一位深爱着这个油矿、这片土地的赤子,倒在了隆重庆典的门口。

5月28日,玉门油田分公司党委书记、总经理,玉门石油管理局有限公司执行董事、总经理陈建军从昏迷中惊醒,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竖起大拇指说道:“好!好!胜利!大胜利!”周围的人赶紧问他:“您的意思是不是油田重上百万吨了?”他说:“是的。”说完,两行热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带着对石油摇篮无尽的眷恋和未了的心愿,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01

“‘为祖国献石油’就是我的初心,我的念”

希金森说过,有必胜信念的人才能成为战场上的胜利者。拥有信念,就是拥有一份上足了发条的动力,不畏艰难险阻,一心只求抵达。

陈建军就是抱着“我为祖国献石油”的信念,勇往直前地走在发展玉门油田的道路上,这种信念始终流淌在他的血管里,浸透在他的筋骨中。

2017年3月的一次党委会上,陈建军正在宣读文件,念着念着,他一下晕了过去。在场的人立即将他扶到办公室休息。去休息时,他还强调:“今天议题很重要,大家等一等,再继续开会。”半小时后,他坚持来到会议室将会开完。

然而,这次晕倒并没有引起陈建军的重视,作为油田的一把手,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密集的工作。4月12日,召开一季度生产经营分析会;4月13日,向股份公司勘探与生产分公司汇报工作;4月14日,参加集团公司十八届六中全会专题培训班;4月20日,向集团公司领导作专题汇报;4月27日,公司召开第二次党代会,陈建军代表公司第一届委员会作了工作报告。他手中的日程表默默无言,却记录着他心系油田、情洒摇篮的赤子之心。

5月5日,在兰州开会期间,他高烧不退。5月7日,超过40度的高烧让医生建议他立即做一次全面检查。他这才听从建议到甘肃省人民医院做了一次CT,随后,发现了肿瘤。5月11日,经进一步检查后,确诊为癌症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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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让他好好休息,心里好疼!”亲人眼中的泪水诉说着阴阳两隔的悲痛。

1984年从西南石油大学分配到玉门石油管理局勘探开发研究院工作。这一干就是35年。

35年里,陈建军把自己全部的精力、热情都奉献给了油田。

“从我有记忆开始,每年的除夕夜,父亲都工作到很晚才回家,陪家人吃一顿年夜饭后,他就会立刻准备工服、查看资料,为第二天上现场做准备,陪着他过年都是工作。”陈建军的儿子陈玮岩回忆道。

油田生产运行处十七年来大年初一的生产值班表也印证了陈玮岩的话。

白天开会、上现场、处理日常工作,到了晚上他还在学习、看文件。在别人眼里他这是在玩命,同事们叫他“拼命三郎”,可是在他眼里,这很正常。

即使在患病期间,他仍然保持着这种劲头。有一次他刚做完化疗,身体极度不适,呕吐、头晕,但环庆区块矿权流转的事项又很急迫,他仍坚持到办公室加班。晚上10点左右,妻子在办公楼下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他嘴上说着上就好,可是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看着他苍白的脸颊、颤抖的双手、额头的汗珠,妻子万分难过,哽咽地说:“工作这么多,什么时候你才能好好休息一下。”陈建军却笑着安慰妻子:“没事,我就想让油田的产量上去,让玉门油田的每个人都能过上好日子,这阵子忙完就好了。”

思油、盼油、为油而生,就是他人生的真实写照。

最值得他高兴的事是哪口井出油了,哪个区块有突破了,只要是油田的好消息,他都会像孩子一般滔滔不绝,迫不及待地与家人分享喜悦。乐观的他总让人有一种向上的力量。在陈玮岩的记忆里,小时候,父母工作忙,照顾不了他,他就在爷爷奶奶家,读完了小学、初中、高中。每次假期,回到父母身边,父亲总把他带到孙健初纪念碑前,从老一井讲到柳102井,从窿101井讲到鸭西10井,从长19井讲到柳北3井,讲石油先辈为油奉献的故事。父亲给他讲的故事、带他去的地方永远离不开油田。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玉门老区勘探多年没有突破,油田全力以赴会战吐哈。在勘探无新增投资的情况下,作为研究院勘探室副主任、酒东项目组组长的陈建军,想在酒东打一口探井。井位上报后,却被告知没有资金!当听说集团公司正在实行投资的新体制后,陈建军的眼睛一下亮了。

他带领团队制作汇报材料,并针对风险勘探做了充足的答辩准备。大年初三,陈建军只身一人带着一厚沓资料,奔赴北京。经过严格的评审答辩,终于争取到了酒参一井。这口井不仅是玉门油田历史上的第一口科学风险探井,也为酒东后续勘探提供了宝贵的地质资料。

1995年,吐哈玉门理顺体制,陈建军的心情十分低落,这不仅是因为油田勘探人员几乎全部调到了吐哈,还因为吐哈的分离,让很多人觉得玉门油田没有希望了。陈建军陷入了沉思,每天回到家中,他就把自己关进书房。陈玮岩每次进去,都是看到父亲在写字,一写就是几个小时,纸上只有两个词:“变”和“玉门”。这几个字深深烙在陈玮岩的脑中。陈玮岩知道,父亲太想改变油田勘探低迷的现状了。

2017年10月24日,玉门油田与长庆油田第一批环庆区块矿权流转勘探开发协议在西安签订。签字仪式上,他动情地说:“这次矿权流转,标志着油田重上百万吨的资源基础有了保障,在扭亏脱困之路上油田跨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协议签订后,他顾不上正处在化疗阶段的身体,马不停蹄地赶往庆阳市,积极寻求地方政府支持,协调处理相关事宜。

与庆阳市政府座谈后的第二天一大早,他又迫不及待地驱车赶往150公里以外的环庆区块所在地环县。着急的他甚至连正在服用的药都忘记带上。

庆阳市到环县的国道上经常堵车,150公里的路用了3个多小时。到环县后,同事心疼他,都劝他沿着公路看看就回去,可他执意要深入腹地,踏勘环庆区块的山塬沟坎。

每到一处,他都会下车,捧起黄土仔细端详。他高兴地对同事们说:“这里承载着玉门油田新的希望,我们要加快勘探开发步伐,争取早日见到产能。那油田重上百万吨就指日可待了。”车辆无法行进的地方,他就下车步行,他要用自己的双脚丈量这片大地,看着他眼神专注的凝望着远处高低起伏的丘陵沟壑,看着他步履蹒跚地爬上一座座山塬,同行的人默默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每年大年初一,陈建军都要上一线给员工拜年。

02

认识无止境、探索无止境、找油无止境,充满风险却又充满激情和收获,这就是石油勘探的魅力”

“背起了我们的行囊,攀上了层层的山峰,我们怀着无限的希望,为祖国寻找出富饶的宝藏……”

两只拳头紧握,双腿不断地颤抖,在病逝前几天,意识已经不太清醒的陈建军在病床上一遍遍地哼唱着《勘探队员之歌》。病痛的折磨让常规的医疗手段都已收效甚微,但他拒绝用大剂量的镇静剂麻痹自己,他想用这首属于勘探人的歌曲激励自己,为自己止痛。

一首《勘探队员之歌》,一辈子的石油地质梦,一生的找油路。陈建军从一名年轻的科研人员到油田发展的领头人,他从未改变过对石油的热爱。

在20世纪90年代前,玉门的找油理论都是围绕坳陷,找构造高点,认为找到高点才能找到油。1958年鸭儿峡油田发现后,玉门油田勘探再没有新的突破。

20世纪末,面对老油田油气资源接替不足的发展困境,陈建军带领科研团队,及时调整部署,将酒西坳陷青西凹陷作为主攻方向,并解放思想,突破禁区,在大量研究的基础上,创造性地提出了“下凹找油”的新见解。按照这个思路,油田相继发现了窟窿山构造、柳沟庄构造,从而发现了青西油田,使油田在勘探沉寂35年后,又实现了新突破。油田地质探明储量实现了翻番,年产50万吨的青西油田迅速建成。

在油田勘探开发新区块的过程中,“为油癫狂”就是陈建军的工作状态。

陈建军为油田能有新发现而兴奋不已。他每天都要加班,即使回家,也是带着图纸资料,回去后继续研究。工作的快速推进,让他和团队的研究思路越来越清晰,窟窿山构造的研究也渐入佳境。

1998年,柳102井完钻,求产后获得日产126方的高产工业油流。看到多年的研究成果结出了沉甸甸的果实时,陈建军拿起油砂亲了又亲、吻了又吻,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当工作人员把喷出的油样拿给他看的时候,他忘情地尝了一口,口里念念有词地说:“你们闻闻,有一股油香。”大家看着他黑油油的嘴唇,都笑了。柳102井不仅是青西油田第一口百吨井,它的成功增加了窟窿山——柳沟庄区块的含油面积和油气储量,揭开了玉门油田储量和产量增长的序幕。

此后的几年,他经常要去柳102井,每次都紧紧地抱着采油树。有一次他甚至带着父亲、儿子到这口井上,给他们讲这口井的历史和意义。不知道的人觉得有点不理解,知道的人都说:在陈总心里,这些井就是自己的孩子。

第二年,窿101井完钻,准备试油的当天,由于妻子外出,陈建军就带着儿子一同前往现场。

5月的青西,气温很低,他就抱着儿子在寒风中等待。喷油的那一瞬间,陈建军激动万分,他把儿子随手塞给了身边的同事,而自己却振臂高呼,奔跑向井场。后来,他再次带儿子来到这口井上,取了些原油抹在儿子脸上,兴奋地给儿子说:“你就是石油的孩子,是玉门的儿子,这是给你画的记号。”窿101井的成功也开辟了窟窿山构造油气勘探的新场面。

在他力主推动下,油田探索出的“应用成像测井和三维地震综合评价认识油气富集区技术”等四项新技术,指导地质勘探,取得显著成果。1999年、2000年油田连续两年探井成功率100%。2000年,还是在“下凹找油”的理论支撑下,酒东盆地油气勘探取得历史性突破,为酒东油田10万吨产能建设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青西油田、酒东油田的相继发现,让玉门油田的产量回升,让石油摇篮的品牌重现光芒。2001年,陈建军荣获国家第十届“孙越崎科技教育基金能源大奖”。

“我们相识四十多年,结婚三十一年,一起出远门的次数仅有三次。”在妻子的印象里,她的丈夫心里永远只有工作。

他对勘探开发的执着,对工作近乎痴迷的程度,连油田的几位老领导都叹服不已。

2017年12月,陈建军刚做完手术,油田老领导高玉江、田玉军、张作祥到医院探望。看到他身体非常虚弱,就想劝说让他放下工作专心养病。见面后,陈建军高兴的说着油田的勘探发现、开发成果,描绘着油田下一步发展的前景,说得忘乎所以,连吃药都忘了。在回去的路上,老领导感慨地说,我们劝他休息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先让他把我们“拿下”了,只能以后再找机会劝说吧。

手术后医生交待,至少要休息一个月才能出院。可是陈建军觉得岁末年初,很多工作需要处理,很多部署要安排下去,不能耽搁这么久。仅仅15天后,他就出了院,带着化疗药品赶回油田,迅速投入到工作中。

回到油田的第一个月里,他就把医生要求他好好休息、适度工作的叮嘱抛之脑后。参加企地座谈会,组织班子成员进行学习贯彻十九大精神的专题研讨,落实集团公司第四督导调研组加强党建工作的要求等。在没有会议、学习和现场调研的时候,他就组织相关人员反复研究、修改“两会”报告,同时处理繁杂的日常事务。1月22日,油田“两会”顺利召开,他站了3个小时,分别作了党政两个报告。“两会”后,他又立刻启程赴北京参加集团公司工作会。

关心他的同事看到他这样不要命的工作,专门到办公室劝说他:“你这样工作不行呀,就是‘铁人’也撑不住,你要多休息,注意身体。”听到同事们的劝说,他着急地说:“现在环庆勘探刚刚起步,玉门重上百万吨有了希望,等以后油田扭亏了,产量上去了,我一定找个时间好好休息。”

像这样的工作状态,对陈建军来说是常态。每一次,他都把油田和员工的需要作为自己的唯一选择。

在这种拼命的工作状态下,油田的产量得到回升,炼化业务持续盈利,工程技术单位找到新的出路,油田员工的钱袋子鼓了起来,但是陈建军的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了。

03

建设百年油田的重任落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肩上,我们一定要让石油摇篮这面旗帜永远在祁连山上高高飘扬”

选择了石油,就选择了奉献;选择了玉门,就选择了使命。

陈建军深深地明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担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理想和规划并不等于现实。要想让一个资源基础薄弱、连年亏损、年届耄耋的老油田实现高质量发展,必须要担负起更多...责任,必须承担更大的使命。

陈建军的战略眼光体现在他对油田长远的发展规划上,对整个中国勘探领域的了解和研究上。

还在担任分管勘探的副总经理时,他就组织勘探开发研究院的人员对塔里木、鄂尔多等盆地的勘探领域进行研究,对油气资源进行评价。他就是想做好万全的准备,等一有机会,就能全力以赴地争取合适的矿权,扩大玉门油田的资源空间。

机遇来了,在国家油气体制改革的大形势下,2017年,集团公司作出了油气矿权内部流转的战略部署。陈建军立即带领班子和相关人员行动起来。技术对接、洽谈矿权、实地踏勘,当年10月24日,油田与长庆油田签约,环庆区块正式流转。

陈建军担任玉门油田分公司总经理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围绕扭亏脱困和高质量建设百年油田的课题,和领导班子成员谈论研究,提出了油田上下游一体化、主营业务与工程技术服务一体化、勘探开发一体化“三个一体化”的发展思路,明确了优先有效发展勘探开发业务,稳健高效发展炼油化工业务,协同有效发展工程技术服务业务工作的战略布局。

只要一有时间,他就深入基层,找各单位负责人、找各领域专家询问油田发展出路,让他们支招。

陈建军的个人资料,陈建军女儿

陈建军为青西勘探开发赋诗。

玉门油田机械厂厂长赵文义回忆说:“陈总心系油田,对工程技术服务单位的扭亏十分关心。”

2016年9月,赵文义去北京出差,在油田驻北京办事处门口刚巧碰到了陈建军,陈建军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地赶去开会。没想到,晚上八点,陈建军敲响了赵文义的房门。

赵文义说:“我当时惊讶不已,心想,领导这么忙怎么会来找我。”陈建军笑着说:“文义,有没有时间,咱们聊聊。”他一边进屋一边继续说:“我刚参加完北京石油机械厂的一个工作交流会,你是学机械专业的,咱们机械厂该如何转型发展摆脱困境,有没有什么高招啊?”

面对领导的坦诚,赵文义也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赵文义说:“他认真听着我的想法,不时询问措施细节。”交谈一直到凌晨两点。最后,陈建军告诉赵文义,你的想法很好,困难再大也不怕,咱们石油人最不怕的就是困难,最擅长的也是克服困难……

几个月后,组织调整赵文义担任机械厂厂长。上任伊始,陈建军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文义,还记得咱们上次的谈话吗?就按你的想法,放心大胆地干,我支持你。”

赵文义说:“领导的勇气与魄力深深地感染了我。”赵文义也没有辜负陈建军的期望,机械厂用内部挖潜缓解了经营困境,用产品升级创新打开了市场,用减员增效实现了高效运行,2017年完成大幅减亏,2018年实现扭亏为盈,现在正朝着持续盈利的目标勇往直前。

无论什么时候,陈建军都把油田发展的责任和使命扛在肩上,放在第一位。

为了找准油田的出路,他一次次组织班子成员召开专题会议,组织各单位的负责人开座谈会,他强忍着病痛和疲劳,认真听取着每一位的发言,认真和大家探讨,每次会议结束都到了深夜。他经常说:“石油摇篮这面旗帜必须在我们手里继续高高飘扬”。就是怀着这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在接下来日子里,他一边接受医院化疗,一边坚持工作到深夜。

玉门炼油化工要转型升级。但是一个老厂子,转型升级谈何容易,缺设备、缺装置、缺项目、缺投资、缺市场。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陈建军就会说:“干事业哪有这么容易的,我们总不能一遇到困难就想着退缩,那样是干不成事情的。”

2018年5月,炼化总厂分管销售的副厂长赵万恒正在河北廊坊出差,中午接到正在嘉峪关机场候机的陈建军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声音:“万恒,你在河北出差吗?明天能不能抽出一天的时间来?”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陈建军说:“那你晚上赶到北京,集团公司润滑油公司明天有个润滑油市场研讨会,我们去要项目,要市场,晚上我们好好准备一下,这可是关系到炼化转型升级的大事!”

于飞机晚点,当天晚上12点,陈建军冒着大雨才赶到北京。赵万恒来到他的房间时,他刚吃完药。赵万恒看到他疲惫的面容,鼻子一酸,准备好的汇报变成了一句关切:“陈总,要不您先休息,我回去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再过来向您汇报。”陈建军挥了挥手说道:“那怎么行,明天的事很重要,没有市场,我们的转型升级就是一句空话,今天晚上我们得好好准备。”“那您的身体?”赵万恒担心地问道。陈建军喝了一口水,笑了笑说:“放心,不碍事,我们现在要谈的才是大事。”

就这样,陈建军和赵万恒在宾馆就润滑油市场争取的资料,准备到凌晨三点多。第二天一早,陈建军就带着他,向总部汇报。赵万恒跟在他的身后,看着那日渐憔悴的背影,突然觉得是那样伟岸!

2019年,陈建军拖着患病的身体,召集领导班子反复研讨,组织各部门、各单位反复论证,形成了“三年扭亏为盈、五年重上百万,高质量建设百年油田”的战略部署,并绘就了时间表和路线图。在油田“两会”上得到了代表们的一致通过。

已经踏上生命最后旅程的陈建军,仍然放心不下牵挂了一辈子的油田。只要手机响起,只要是工作上的事情,陈建军就会耐心解答。

2018年4月15日,化疗针头刚拔掉,陈建军就立即前往环庆分公司现场调研。就在嘉峪关机场候机时,他突然接到电话得知北京沙滩宾馆对外租赁合作的事情出现了意外。到西安后,他顾不上化疗后虚弱的身体和一天的劳累,连夜召集会议讨论沙滩宾馆外包方案,详细了解进程和困难,争取双方都能接受的合作条件。

16日至18日,他参加了集团公司在西安召开的鄂尔多斯盆地2018年勘探技术座谈会,并在会上作了专题发言,赢得与会领导的肯定。

19日下午,他到庆阳石化公司进行考察交流。

20日一大早,他冒雨驱车赶到环庆分公司工作现场进行调研,慰问一线员工,查看料场和库房,了解地质情况。当时化疗药物反应很强烈,食欲很差,加之长途颠簸休息不足,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可就在这种情况下,他下午又赶回环县,与当地政府进行工作交流。吃晚饭时,没吃几口,他就进了卫生间,十多分钟不见出来,随行的工作人员敲门发现,他仅吃的一点饭也吐了。

4月21日上午,他又听取了环庆分公司及其他配合单位的工作汇报。下午,他带着环庆分公司需要协调解决的问题,又急匆匆地回到油田。到家里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而第二天上午一上班,他就召开班子会议,专题研究环庆分公司提出的需要协调解决的问题。

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一个健康的肌体都难以承受,而作为一个重病的人,支撑他坚持的动力源泉就是为国找油的信念和油田重上百万吨的使命。

04

我不敢奢望活到七八十岁,活到六十岁就知足了,就能看到油田80年矿庆,就能看到油田重上百万吨,就能看到玉门石油人过上好日子”

一日长于百年,一瞬凝结永恒。一个人告别世界,可以细鸿落雪般悄然,也可以开山裂石般惊天动地。陈建军就是后一种。

他离世后,很多员工群众自发到他的家里,就想为他献一束花,以表达感谢、怀念之情。

八十岁老人谢应文带着自己做的饼子来到陈建军家里,哭着说:“领导心中装着老百姓,我们心中也装着领导,我来就想再看看他,感谢他为我们做的这一切。”

退休员工谷银莲,得知陈建军离世的消息后,不顾自己还在接受治疗的双腿,从西安赶回油田。她说:“我就是爬,也要爬着回来送他最后一程。”

油田员工对陈建军的尊敬和爱戴源于他对油田、对员工深沉的爱。

陈建军对油田的热爱,表现在他时时处处维护油田荣誉,时刻为石油摇篮鼓与呼。他利用各种学习、会议、培训的机会,宣传玉门油田三大四出、艰苦奋斗、自强不息的精神,使石油摇篮的品牌更加响亮。

在上海做手术时,他说自己来自玉门油田,医生和病人没几个人知道玉门油田的,陈建军急了,他说:“玉门油田是中国石油工业的摇篮,你们怎么能不知道呢。”于是,他开始逢人就讲玉门油田的历史、贡献、发展。短短十几天,医院的好多医护人员,都认识了这位来自石油摇篮的儿子,也从他那里了解了玉门油田。

只要是对工作有利,对企业有利,陈建军就会尽一切努力去争取、去行动。

2009年,为了寻找产量接替区块,扩大油田的资源基础。在他的建议下,油田把找油的目标重新确定在了雅布赖,决定三上雅布赖。

当年9月,雅探1井完钻。由于大庆油田的发现井——松基三井射孔日期是1959年9月26日,他为了选取这个吉日,也把雅探1井的射孔日期定在了9月26日。

当天清晨五点钟不到,他就起床,并打电话把其他工作人员一一叫起来,快速驱车赶往井上,站在沙漠腹地的雅探1井前。他用渴望的眼神望着这片土地,迫切地想在这片新的区块上找出一个新油田。

他对油田的爱还表现在对油田员工的关心、理解和帮助上。

玉门和吐哈分家后,勘探开发研究院只留下40多名新分配来的大学生,为了解决年轻人的婚恋问题,陈建军就找到医院,联系两家青年的联谊活动,亲自筹划组织单身联谊会、举办集体婚礼,让这些年轻人留在油田。大家风趣地说:“陈副院长现在又当起红娘了,是我们大学生的知心人。”

这些大学生结完婚后,还住在单身宿舍。刚刚当上研究院院长的陈建军就让把放资料的房子腾出几间,收拾粉刷干净,让新成家的大学生在那里结婚。过后专门向油田领导三番五次汇报,最后油田为研究院新结婚的大学生特批了8套楼房。

1999年,由于企业改制,许多员工开始和油田有偿解除劳动合同,研究院一些年轻科研人员也想离开。陈建军就组织他们分析油田地层结构、油井资料,让他们看到油田的发展潜力和前景,并恳请他们不要离开。如今,这些留下来的科研人员都成了油田勘探开发、工程技术领域的顶梁柱和中坚力量。

在员工心中,陈建军从来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大领导”,而是一个“亦师亦友的学者”。 

在6月1日陈建军的追思会上,有一名青西采油厂的女职工早早来到会场,她满含眼泪地说:“我都没有来得及谢谢领导,他就走了,这将是我一生的遗憾。”

这名女职工是青西采油厂的员工,她有心肌缺血、低血压、低钾症、轻度贫血等疾病。会出现头晕、浑身无力、胸闷气短的症状,多次在工作时出现突发情况。医生建议她在家吃药并静养,不能从事重体力活。而她的母亲、公公都患有重病,家庭经济负担很重。

陈建军的个人资料,陈建军女儿

实在没有办法,她找到了陈建军。陈建军了解到她的病情和家中情况,安慰她要有好的心态,积极配合医生治疗疾病。这名女职工回忆道:“陈总说,我这种状况确实不能到矿区上班,这不仅给个人身体造成危险,而且给家庭带来不安,并承诺尽快给我找到合适的岗位。”

很快,油田人事处就通知她到酒泉上班。这位女职工一直想当面给陈建军说声谢谢,可是还没来得及,他就已经走了。

向他们讲述油田的发展前景。

“三供一业”移交时,为了给医院、供热站、幼儿园分离出去的员工争取更好的待遇和福利,陈建军多次前往北京,和总部协商、沟通。家人看着他虚弱的身体,眼眶都红了,劝他不要再奔波了,他笑着说:“没事,坐飞机就是休息,多好!”过了一会儿,他又自言自语道:“我就是想让他们待遇好些,毕竟他们很多人为油田奉献了大半辈子。”

有人觉得他管得太细、太多,可是陈建军说:“油田员工在这么艰苦的地方坚守奋斗,作出了很大的奉献,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员工们多做点事,增加收入,提高待遇,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他还倚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处理着工作。无论谁去看望他,他问的第一句话永远是油田的生产情况。每天早晨第一件事情,他就是查看油田生产运行处发到手机上的生产动态,哪口井产量好了,哪个单位经营状态好转了,他都能多喝一口粥。油田各部门去汇报工作,他都打起精神一一解决,确保每项工作能顺利进行。

弥留之际,他告诉家人,自己有三个心愿:就是能活到60岁,看到油田80年矿庆,看到油田重上百万吨,看到玉门石油人过上好日子。但是,无情的病魔却快速地吞噬着他的身体。

05

“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坦坦荡荡为官,无愧于组织和员工家属对我的信任。”

陈建军有件墨绿色小马甲,胸口处绣有一面五星红旗,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服。每次穿着这件衣服,他就会感觉,国家和党就在心口,鞭策自己为党的事业奋斗。

陈建军病逝后,他的父亲才知道儿子已经患病两年多了。在他生病期间,他对父亲一直隐瞒着。他的父亲泪流满面:“只知道他工作忙,我不知道他得了这么重的病,也没有见他最后一面。”

2019年4月19日,陈建军病情开始恶化,高烧不退,住进了医院。在这之前,每周去看父亲两到三次是他不变的习惯。4月26日,是他的生日,他强打精神,在妻子的陪同下前去探望父亲,但他只待了几分钟,就离开了。妻子不解地问:“是不是身体难受,坚持不住了。”他说:“我怕父亲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会伤心。看到他难过,我就更伤心了。”谁都没想到,这次见面竟是永别。

“五一”小长假,父亲含着热切的期盼打来电话,想叫家人一起聚餐。但此时,陈建军因为病情持续恶化,住在医院无法活动,只能勉强说话。面对父亲的来电,他叫人搀扶着侧身靠在床头,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用尽浑身力气接起了电话,给父亲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他说:“同学回来了,我得陪他们几天,我们以后团聚的日子还很多。您记得要吃清淡些,注意休息,以后多保重身体……”通话最后,他数度哽咽,因为他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无法尽孝了。

陈建军一直秉承着父亲传给他的家风:“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生病期间,他无论工作有多繁忙,身体有多么不适,都不用公家的任何资源来方便自己。

“我们一定要遵守党和企业的各项规章制度,任何人都不能逾越。”工作35年来,陈建军从来没有利用自己的权利为家里人办过事,家人也从来不去麻烦他,因为他们知道,即使说了,陈建军也不会办,所以索性不说。

他对自己的吃穿也从不重视,工作忙了,几口饼子都是一顿正餐。他穿得最多的就是工服。他常常给别人说:“我们的工服多好看,结实又安全。”每次治疗期间都是家人来回接送,从不占用公务车,也不让单位的人陪同。

后来,车队的司机知道了,就说:“我不用公车接送你,我开我自己的车还不行么。”陈建军说:“不行,看病是我自己的私事,绝不能动用公家的任何资源,人也不行。”

有时候,治疗时间到了,他的同学和家人就开车到办公楼下等他,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就是不见人下来,打电话一问,他忙工作忘记了。

他每两周左右进行一次化疗。为了不耽误工作,他就让医院在左臂上埋一根留置管,一到治疗时间,把液体负压瓶插到管子上就好了。化疗的时候,一般都很难受,医生建议他安心治疗,等身体舒服了再去上班。可是陈建军心里装的、脑子里想的全是工作。他为了能去办公室正常工作,就让家人把化疗的管子埋在衣服里面,从衣服下摆的位置拉出来,这样,他就能把化疗的药物揣在裤子口袋里去办公室、去现场,别人也发现不了。别人哪里知道,他是一边做着化疗,一边在工作。

陈建军忘我工作的背后,是家人默默的付出。2017年以来,每天晚上,妻子王玉凤都准备好中药为他泡脚按摩。看着妻子辛劳的样子,陈建军半开玩笑地问:“嫁给我,你后悔吗?”妻子也半开玩笑地回答:“后悔呀!没把你照顾好!”夫妻俩就这样相视一笑。

陈建军时时处处严格要求自己,用实际行动践行着自己的初心。患病期间,依然坚守工作岗位,面对繁重的发展任务和日渐加重的病情,忘我工作,为油田发展倾尽了心血和汗水。

2018年,为了矿权流转、“三供一业”移交等工作,他频繁去北京出差。每次到宾馆都是夜里,他总是对北京办事处留守的工作人员表示抱歉,并让大家早点休息。他从不让工作人员给他单独做饭,每次准备盒饭就可以。他在宾馆要翻阅文件,准备材料,做好会议准备。半夜里,胃里实在不舒服时就就着咸菜丝吃一点馒头。

有一次,他一大早去集团公司汇报工作,十一点半回到宾馆,餐厅准备了工作餐,因为三个小时后,他还要参加一个会议。工作人员还想着他赶紧吃点,能回房间稍休息一会儿。可中午饭还没吃到嘴里,就接到电话说会议提前了,他放下碗筷就往外跑。工作人员都说:“陈总为了油田太拼了,一个病人不吃饭、不休息能受得了吗?”

今年4月17日,他忍着病痛折磨,主持党委中心组学习,就加强作风建设进行专题研讨会。

4月19日,在公司一季度生产经营会、“作风建设年”动员会、开源节流降本增效工作会上,他作了一个多小时的报告。他的声音虚弱,呼吸急促,不像之前那样洪亮,讲话被一次次的咳嗽打断。会议结束时,细心的工作人员发现,他使用的中性笔已经被拦腰折断,笔记本就像被水泡过一样。这也是他参加的最后一次大会。

4月底,陈建军的病情已十分严重。此时,他连路都走不动了,不得不住进医院。公司立刻安排了一名工作人员陪同看病。

5月2日,在赴济南看病的前一天,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插着管子、吸着氧气,组织领导班子成员开会,前后持续了近八个小时,坚持把各项工作安排妥当。此时,他已经极度虚弱。

在生命的最后,妻子说,孙子即将出生了,你给他起个名字吧。陈建军说,大名我还没有想好,小名就叫小石头吧。岩石,这个石油赤子最钟爱的东西,成了他最后的情感寄托。

临终前,他要求家人后事处理一切从简,不给组织添麻烦。

5月28日19时,夕阳西下的最后一缕晚霞照进了病房,陈建军停止了呼吸,永远地离开了他挚爱一生的石油事业,离开了生他养他的油田。

祁连山含悲,石油河呜咽。在他最挚爱的这片大地上,员工家属为他的离世而悲痛不已。每一束鲜花、每一幅挽幛、每一行热泪都表达着他们对陈建军无尽的怀念。

“学石油干石油一生忠诚献石油,想玉门为玉门一片丹心照玉门。”悬挂在追思会遗像两侧的挽联就是陈建军一生的真实写照。

正如集团公司副总经理侯启军说的那样:陈建军同志是玉门油田——中国石油工业摇篮这片热土培养锻炼起来的优秀干部,他用自己的一生,践行了石油精神的内涵,把毕生的心血和智慧,奉献给了石油事业,奉献给了玉门油田。

完成他未竟的事业,就是对他最好的纪念。员工们纷纷表示:“要化悲痛为力量,做好本职工作,实现他确定的‘三年扭亏为盈,五年重上百万’的目标,把他深爱的玉门油田高质量建成百年油田。”

真心有多重,爱就有多深,把所有的伤痛藏在心里,把仅有的生命奉献给热爱的玉门油矿、亲爱的油矿员工。这就是他,油田赤子——陈建军。

周蕊

来源:石油摇篮